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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山河破碎,而我独存。为何你亡我之国,却要救我之命,让我苟颜残喘于异国他乡,还要封王封侯,认你为父?

    你给的温暖,你给的宠溺,让我沉醉,让我**。我以为有你在身边,就可以忘记过去、忘记现实、忘记尘世间一切恩怨纷扰。什么伦理、什么纲常、什么禁忌、什么礼教,我统统不管,只求与你在一起,只求你接纳我的心。可是你推开了我的手,把我重新置于孤独冰冷的世界。

    为你,我用江山作赌,赢取你的心。

    搜索关键字:主角:莫静尘,黎夕 ┃ 配角:莫惊风,莫穹苍,参横,李清影,魏轲 ┃ 其它:义父子,亡国太子,敌国王爷,爱恨纠葛

    ☆、第一章 国破

    南寰天纪十年秋,八月初五,大胥朝誉王兼兵马大元帅莫静尘率二十万大军攻破南寰王都,山河顷刻破碎,宫中乱作一团,四处都是逃难的脚步,哭声震天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一个声音蓦然响起,压住了宫中一切躁动:大家不必惊慌,本将军从不滥杀无辜。所有人等聚集到旋华门外,待查明身份,可自行离去。

    这个声音清朗中不失温和,明明不高,却因为深厚的内力,连远在太子殿的太子黎夕都听得清清楚楚。它带着种安定人心却不容违逆的力量,仿佛天下就在他掌握中。

    黎夕狠狠握紧拳头,指甲在掌心划出血痕。

    这个人,他见到过。当他兵临城下的时候,他曾随父王一起,登上京城最高的城楼,远远眺望大胥的部队。

    即使隔着远,即使没有看清他的面貌,可是那个持剑坐于马上的人,就像一个天生的发光体,让人为之眩目。静坐时稳若泰山,出手时气势如虹。

    他曾亲眼看到,父王最器重的骁勇将军魏霆,与莫静尘交手,不过一柱香的功夫,就被莫静尘一剑斩于马下,身首异处。

    如今,这个人终于攻进王宫来了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。宫中那些贪生怕死的嫔妃们甚至还来不及逃跑,就被大胥兵将宫墙团团围住。

    而他的父王黎越此刻就像被抽光了血液,一步步退进明睿殿,呆若木鸡。他的母亲、南寰王后秦娆扑倒在父王脚下,瘫作一团。

    这是他见到他们的最后模样,他在他们面前站了片刻,无声地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他很想说,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。若不是父王贪图大胥朝这块肥肉,试图逐鹿中原,就不会有兵败如山倒的惨剧,更不会被莫静尘反戈一击、直捣黄龙。

    可是他什么也不能说,因为他是南寰的太子,是国之储君。南寰是他的国,黎越是他的父、他的王。

    而他,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子。

    他回到太子殿,遣散了所有宫女、侍从。他的目光缓缓转过殿内每一个角落、每一样器物,他想将他们记在脑子里。因为,这里是他的家。

    脑子里忽然想起一句诗:十四万人齐解甲,宁无一个是男儿?从小学习中原的文化,对这些诗词他并不陌生。可是此刻想起,他觉得是莫大的讽刺。

    南寰首次出兵二十万攻打大胥,被莫静尘打得落花流水,损失近一半。而当莫静尘打过来时,南寰调动全部人马,足有五十万。而莫静尘只带了二十万人马,却横扫千军,势如破竹。

    莫静尘,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?传闻中他只有十八岁,却从十三岁起就到沙场历练,十六岁手握天下兵权,深受其父莫穹苍的赏识与喜爱。

    贵为王爷,他从不贪图享受,一心只想报效国家,成为朝廷栋梁。

    当时的天下格局,东西南北分别是东洛、西盍、南寰、北迪,以及一些大大小小的国家、部落,而中间的大胥则为神州之主、泱泱帝国。大胥当今天子莫穹苍,英明神武、勤政爱民,在位十数年,将天下治理得国泰民安、四海升平。

    满目繁华令周边各国红了眼,于是各国国君野心四起,虎视眈眈。大胥国不断面临各国侵犯,而莫静尘屡次击败敌军,威名远振。

    去年十月,北迪灭于莫静尘之手。

    今年八月,南寰成为北迪之后又一个亡国的例子。

    八岁的黎夕仰头看着屋顶,那些富丽堂皇的雕梁画栋,转眼就会付之一炬。而这放火之人将是他自己。

    国破家亡,还有何颜苟活于世?这个八岁的男孩,在这一刻眼里充满悲凉,一种远远超出他年龄之外的沉重,令他白皙的脸庞笼上了浓浓的黯淡。

    火已燃起来,当大胥军冲到这里时,太子殿必定已经付之一炬。就让他们看到一片废墟,还有一具烧焦的骸骨吧。

    父王、母后,儿臣不孝,先你们而去了。即便死,我也要死得有尊严,为我们南寰的男人争口气。

    黎夕端坐在殿中,一动不动,神情安静到极点。灼热的火焰吞吐着殿中的一切,浓烟呛得他涕泪交流、咳嗽不止,喉咙里火辣辣的疼,头越来越晕,意识渐渐飘移出去。

    我要死了么?离开这个人世,是否会得到永远的安宁?

    模模糊糊中,他仿佛听到一阵马蹄声,紧接着一条白影冲到面前,身躯蓦然落入一双有力的手臂,将他横抱起来。

    背后的胸膛很温暖,在失去意识前,他隐约看到一张俊美绝伦的脸,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睛。

    感觉到有凉凉的液体流进自己嘴里,他下意识地吮吸着,那液体流入自己五脏六腑,心境渐渐清明起来。

    耳边听到有人在说话:元帅,大军已经集结完毕,所有南寰王室成员都被押入囚车,送来军营。奉元帅之命,城中贴出安民告示,我们对百姓秋毫无犯。

    干得好。温和动听的声音。

    可是,元帅,这位南寰太子

    你不觉得,他是位小小勇士么?若我记得不错,他才八岁。一个八岁的孩子,在亡国之际,没有害怕,没有痛哭流涕,更没有逃跑,他选择的是与国共存亡。虽然他还没有能力保家卫国,可这样的勇气与决心,却令大多数朝廷重臣都只能望其项背。连他那位父王也没法跟他比,黎越他只是个野心勃勃又不自量力的家伙

    黎夕猛地睁开眼睛:不许侮辱我父王!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得可怕。

    嘘。莫静尘伸出食指放在自己唇上,漆黑的眸子中含着温暖的笑意,刚醒来,安心养着,先别说话。你的喉咙被烟薰坏了,如果不想毁了它,就乖乖听我的话。

    黎夕死命瞪着莫静尘,不顾一切地嘶吼:你为什么要救我?为什么不让我死?你到底要干什么?想羞辱够了再杀我么?

    莫静尘不急不恼,唇边逸出一丝淡淡的笑意。他突然骈指点了黎夕的哑穴,看黎夕蠕动着嘴唇,却发不出一点声音,他轻轻拍拍他的头,动作像对待自己的晚辈那么亲切自然:你这孩子,真是倔强得可爱。你放心,我绝不会羞辱你的。这不是我的作风。

    黎夕愣住,他对自己的敌人,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俘虏这样优待,是为了收买人心?向南寰的百姓示好,以方便他们将来统治南寰?

    是啊,莫静尘一向以仁义之师为名,他侵入别国,从不杀戮百姓。这,究竟因为他天生仁慈,还是一种策略和手段?

    见男孩那张稚嫩的脸上露出深思之色,清秀的眉紧紧蹙着,用疑问、戒备的眼神盯着他,莫静尘不禁哑然失笑。

    他转向刚才向他汇报的那位年轻将军,吩咐道:战俘中若有人受伤,请军医诊治。除了控制他们的行动,不得在其它方面虐待他们。

    是,元帅。那位年轻将军抱拳躬身。

    好了,你去吧。莫静尘摆手。

    年轻将军扫了一眼黎夕:元帅,这孩子

    就让他留在我帐中,我来照顾他。

    可是将军,这孩子的性子......年轻将军显然有些不放心。这孩子虽然年纪小,可却性子刚烈,而看元帅的样子,分明对他毫不设防,万一引起什么后果,谁也吃罪不起。

    莫静尘微微勾起唇,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:莫非你还担心我阴沟里翻船?

    年轻将军有些不好意思:是,那末将告退了。

    黎夕闭上眼睛,眼睛酸涩难当,可是一滴泪也流不出来。一夕之间,家国巨变,山河破碎、身世飘零,自己与所有亲人一起,都将被押往大胥帝都,从此成为亡国奴亡国奴,这三个字犹如尖刀割开他的脑子,割开他浑身的血脉,令他痛得浑身打颤。

    屈辱令他涨红了脸,可是很快又褪尽血色,犹如坠入了漆黑冰冷的深渊,心绝望地往下沉。

    莫静尘坐到床边,默默看着这倔强孤傲的孩子,那紧抿的嘴角似在无声地控诉命运的不公。他闭着眼,是不愿意面对自己这个灭了他国家的敌人?

    莫静尘苦笑,八岁的孩子,心里已经种下了仇恨的果子。而他却对他满怀怜惜,只为从他身上看到相似的倔强。

    他想保全他,他一定要保全他。

    轻轻叹口气,他依然语声温柔:黎夕,死是懦夫的表现,忍他人所不能忍,你才是强者。身世只是天定,而前程却要靠自己去创造。离了太子的身份,也许你会活得更好。你为什么不去尝试呢?

    黎夕无语,依然紧闭双眼。

    假如你不是南寰太子,你只是南寰的普通百姓,你会这样恨我么?你难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南寰的灭亡?是你父王贪得无厌的心!你去问问你的百姓,他们是恨我多一些,还是怨你父王穷兵黩武多一些?

    黎夕的身子在被子里震动了一下。

    等回到京城,我会向我父皇求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