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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义

    次日,周临一早便派经山去接塔塔来别院。只是去整整一天,接近天黑时才回来。
    马车停在别院前时下来的还有裴封,周临见他倒是没了前几日的冷俊还让他进了卧房去看裴璃。
    可人确是寸步不离的跟着,裴封心有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表现的十分和善。
    “九千岁,我与阿璃好几个月没见了,可否让我们单独待会儿说说话。您有事可以先去忙,不必管我们。”
    说话间裴封看向门口,除经山外两个侍卫几乎是日夜不离的看守。
    又是大内高手,内力极佳,屋内一点蚊虫般的动静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和眼睛。
    “裴公子有话就说吧,不必管我。”
    周临从书架上抽了一册书自顾坐在椅子上翻看起来,那意思便是裴封只管与裴璃说话,他只安静地坐着不会打扰他们,但他也不走。
    裴封原也没指望能把周临支开,不过是试试他罢。
    坐在床榻边问了些裴璃的情况,想吃什么。告诉她张芷兰怀了身孕,小外甥/小外甥女都盼着她好起来,絮絮叨叨的说了会儿便才起身离开。
    “有劳九千岁照顾阿璃,可以的话,我还是想她回家才好。不行的话,那便只能劳烦九千岁了。”
    周临:“裴公子放心,阿璃我会照顾好她的。”
    “多谢九千岁,我明日再来看阿璃,叨扰了。”
    裴封还给周临行了个官礼,又看了眼屋子里陪裴璃的塔塔才离开。
    待他离开,一直守在门口的经山将周临唤了出去,塔塔才贴在裴璃耳朵边小声道:
    “阿姐,塔塔去给你看门。”
    然后蹭的跑到门口去了,拉开条小缝瞧门外。虽然周临不在,可门外有两个侍卫。
    她倒是一点也不怕,侍卫的眼光冷冷的扫下来,她便硬生生的顶回去,好似要用眼睛从两人身上剜块肉下来。
    “你们为什么要关着我阿姐,她可是西北的小将军,能指挥上万兵马的!”
    门外的侍卫没说话,不过思绪和注意力却都让她带跑了。
    屋内的裴璃听见塔塔自己顾说话的声音,慢慢的从被子里掏出手来,袖子里藏了一封裴封适才说话间悄悄塞进给她的信。
    信封拆开,里面虽只有两页纸。却明白写了自她出征后周临核查军务,整治珈蓝吏治的所有事。
    她以为自己愿意出征平乱,就和周临还有商量的余地。
    珈蓝的政务可以交到她手中慢慢的改,欠税一年不行,两年也总可慢慢的还清。
    可她前脚才率军出征,后脚周临的心腹就到珈蓝总理了裴家军军务。
    允诺仍旧给她的政务,吏部也已经按照他的意思拟定了新的官员,上到巡抚,下到地方衙门县丞无不是他亲自指派。
    裴璃看完信才知道自己被诓骗了,想起那人昨天的话竟还想相信他。可他所做的事,却没有一件让她可以相信。
    书房里,周临一落座,经山便开口道:
    “回九千岁,今日属下去裴府接塔塔小姐时看见陈太师的人了。”
    周临懒懒的抬眼,有些意外,“是什么人,查清楚了?”
    “陈太师门下的一个谋士,扮作茶马商与裴家谈生意,牵线的人是秦家的人。”
    这便是了,秦家在江南购置大量房产,兼并土地。朝中有陈太师依仗独大江南,西北有裴璃还是英烈之后横行西北,西褚收不上来的税都是拢在了这些士绅手中。
    听到秦家、裴家和陈太师牵扯上了,周临意外之余竟觉得有些烦恼了。
    如此而来,他怎么还能放心把裴璃留在西北。
    一想到若是带她回南都,这些说不清扯不明白的事,她大抵会恨死他的。
    再回到裴璃住的小院时,塔塔和门口的那两个侍卫同时看见周临从廊下走来。
    一直自言自语和侍卫说的塔塔忽然提高了嗓子,“我饿了,我想吃东西!!”
    声音很大,两个侍卫被唬了一跳。
    屋内裴璃立刻将信藏在被子里,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倚在床头。
    屋外的周临自然也是听见了她的大嗓门,遂吩咐侍卫带塔塔下去用膳,屋内便只剩下了两人。
    “塔塔都饿了,你晚上只吃了几口粥。饿不饿,要不要吃点东西。”
    周临坐在床榻边上,瞧见了裴璃苍白的脸色上挂着她没擦干净的泪痕,不知她怎么会哭了。
    “怎么了,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?”
    于是伸进被子里将裴璃的手抓了出来,搭在她的手腕上把脉,好在裴璃将信藏在了床榻里并未让周临发现。
    想起信中所说,她是有些生气恼怒的。
    可不想让周临发现裴封暗地给自己递信,便忍了没发作也没摔开他的手,只是淡淡地看着他。
    “不必了,我不饿。”
    周临闷闷一笑,“你总是吃的这般少,如何才能好起来。阿璃,珈蓝苦寒,叨扰烦心之事又多,实在不适合你养身子,跟我回南都好吗?宫里有最好的太医,我们可以用最好的药。只要仔细调养,你的手以后还是可以拿得起刀剑。而且皇上也很想见你……”
    “如果我不想走呢?”
    裴璃蹙起了眉头,脸上有了不悦。想甩开周临的手,可没力气,只是轻轻避开了他。
    “可是,你这个样子叫我怎样放心将你留在珈蓝。”
    周临话中有话,声音有些重。是怕在珈蓝医不好裴璃的手,叫她以后再也拿不起弓箭驰骋沙场。
    更怕自己走了,她联合陈太师转过头来对付他。
    “是吗?”
    裴璃冷笑,将藏在被子的信扔了出来,“九千岁是怕我倒向陈太师,合伙起来对付你是吧?!”
    看见被子上的信,周临愣了一下又很快明白了过来。
    这时裴璃忍了许久的眼睛还是不争气的蒙上了雾气,已经不记得自己第几次和周临解释自己绝不是党争之人了。
    “如果我说,我不会和别人联合起来对付你。周临,你信吗?”
    周临几乎是毫不犹豫,斩钉截铁道:“不信,阿璃,我不信你。”
    他不信她,因为她太过于软弱,太过于看重情义。
    如果裴封成了陈太师的人,他周临怎么用几十年前那三天的情义去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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